A
大喜，原是大悲
潘先生夫妻早已定居苏州。出于工作的原因，最近一年，潘先生基本上在浙江金华。妻子原本也在金华陪伴，不过孩子将降生，夫妻打算回到苏州生产。今年2月，吉女士回苏待产。相关事宜，他们委托给了新区的一家医院。
即便与妻子两地相隔，孕妇每次产检，潘先生都挂念在心。“每份报告都说明妻子、胎儿的情况全都正常。”妻子的预产期是4月30日。潘先生早早向单位请假，回苏陪护。5月5日那天，夫妻办理手续，住入医院的待产室中。待产室与产房一廊之隔。产妇稍有动静，医护人员就可及时应对。
在医院住了3天，实时的胎心监测普遍正常，一般在每分130次左右。5月8日凌晨，孕妇这才有了痛感。“1点半的时候，护士确定下来，妻子羊水已经开始破裂。”潘先生回想。不过，因为夫妻准备顺产，产妇须先等宫口全张。妻子阵阵作痛，丈夫一直床畔守护。等到下午4时前后，“护士那次来查房，说产妇已经准备就绪了。”潘先生忧喜交加。此时，他的母亲和岳母，也前来探望。大概过了10分钟，吉女士被护士推进了产房，潘先生等只能候在门外。“又过了15分钟左右，进去了一位女医生。我们后来才知道，她姓葛。”潘先生回忆，“后来，又一位医生石女士，也进了分娩室。”
一墙之隔，音信全无。潘先生心焦，却不知产房里的情况。“差不多下午4点50分，护士终于出来了。”然而，传达的消息，却令亲人惊愕，“她告诉我说，妻子必须立即改行剖宫产手术。”未及潘先生回神，吉女士就被推走。追着轮床，三人跟到了同层的手术区。“那里，我们当然也是不能进出的。”家属不得不继续候在门外。
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，医生、护士，陆陆续续，进去了好些人。潘先生说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待到下午6点40分，这才有医务人员找到他们。“一群人，都穿着白衣，围在我和岳母身前。”潘先生回忆，“他们说，我的小孩情况不好，然后让我进手术室。”
B
产程，一波三折
回想起当时的生产过程，吉女士说自己被送进产房时，助产士一个人忙前忙后，不得已，吉女士自己爬上了产床。疼痛难耐，医生未至。“护士突然慌了一下，她说胎心正在下降，那时，就只剩七八十了。”吉女士也很焦急。
过了片刻，葛医生才从外面进来。产程不顺，后来的医生石女士，便接替了葛医生。“婴儿的头部冒出来了，可人还卡着。”吉女士当时气力全无，“我被护士灌了口红牛，但身体不适，立马就呛了出来。”
产妇浑身乏力，然而医务人员的交谈，她却句句入耳。“不多久，医生们说婴儿的胎心已下降到60，脐带绕脖，可能会缺氧。”吉女士吸上了氧气罩。“但事情还是不顺利，听她们讲，胎心还在下降，甚至到了40。”此时，医生连忙敦促，希望吉女士接受剖宫产手术。“我强撑着身体，才签下了同意书。”她被移到轮床，推往手术房。
麻醉还未起效，割裂的痛感便涌上来。“围着我的医生越来越多。”吉女士恍恍惚惚，“我能感觉婴儿已经脱离了身体。医生们似乎在说些什么。可我听不到新生儿的啼哭。”精疲力竭，昏昏沉沉，吉女士失去了意识。
C
医院：已经尽力
根据医院的规定，涉事的医生，记者无法采访。不过，负责行政事宜的医务科人员，当时也在现场。施女士是医务处副处长。她和部属得知危情时，已是下午5点。那时，吉女士的剖宫产手术，正在进行。“医院里，只有医务处掌握着所有药室的钥匙。”施女士介绍说，“我们在现场，可以最快为手术医生提供所需。”施女士虽进了手术区，却入不了手术室。“为了吉女士生产，当时，麻醉科、产科、儿科，都派出了医生。”然而，情况却不容乐观。“婴儿出生了，虽然我们不能说是畸形，但是她的脖子很短，双乳头间距也偏大。”态势紧急，家属也应知明情况。“所以，我就把孩子的父亲，潘先生，请进了手术室。”施女士说。“在场的医生，都围在我和婴儿周围。”潘先生回忆自己当时的茫然而不知所措，“孩子躺在手术台上，通身发紫，一动不动。”
此时，医务人员没有放弃救治。“但是，无论如何给药，婴儿都没有反应。”施女士解释说，“所以医生们怀疑，婴儿食管，或瘘管，可能存在畸形的情况。”晚上7点30分，新生儿被正式宣布死亡。“这是一桩不幸。”施女士也同情，“但整个过程，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。”
生命的逝去，起始了亲人的责难。医务科还同时兼任医患关系处理，因此焦头烂额。“探明情况，应该立即进行司法尸检。”施女士称，“可在这件事上，家属们的态度反反复复。”而令院方苦恼的是，一连数日，吉女士还未出院，家属们阅读病历的愿望，异常执着。“可我们不能违反规定。”施女士解释说，“根据《医疗机构病历管理规定》，患者住院期间，病历只能交由病区统一保管。”然而迫于对方态度坚定，无奈之下，院方给予了部分复本，“至于所有原件，我们都在家属的见证下，封存了起来。”
D
真相：仍在等待
在医院文书中，这名婴儿被写明“外观并无明显畸形”。而当初，吉女士之所以需接受手术，是因为“急性胎儿宫内窘迫”。
“所谓‘急性胎儿宫内窘迫’，通俗来说，就是胎儿缺氧。”市立医院本部产科副主任尹医生向记者解释说，“原因多出自于母体和胎儿。不过，这种情况的死亡率并不高。”
“但这样的结局，和顺产时发生的事不可能一点关系没有。”潘先生夫妇，现下依旧悲痛不已，“可是那段时间的资料，我们如何向院方索要，他们都不肯出示。”父母不忍冒犯生女遗体，然而，为寻求真相，他们最终还是下定决心，向苏州大学司法鉴定所递交了委托。结论如何，目前还不得而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