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家巨子:事以密成,语以泄败

导 语韩非子,战国时期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。秦王嬴政读了他的著作后非常佩服,说“吾得见并与之游,死不恨矣。”但是韩非出使秦国之后,没多久就被毒死在狱中。面对这样的人才,秦王为何没有委以重用,且还不惜杀之,令人费解。

  韩非子生于韩厘王时期,成长于韩惠王时代,最后死于韩废王时期。这是战国时代韩国的最后三个君王,一个比一个无能,一个比一个可笑。韩厘王尚能一边拉拢秦国,一边挨打。韩惠王则每隔几年,献一块地,割几座城池,苟延残喘34年,再养了个自大的儿子韩王安,小安了九年,便被本国叛将攻进新郑,韩王安出城投降,软禁四年后被杀。韩国从此烟消云散。

法家巨子:事以密成,语以泄败

法家巨子:事以密成,语以泄败


  韩非子是韩王室褚公子之一,出生高贵,才名盖世。然而,出身高贵,却并没有显贵于朝堂。才名盖世,也只能闭门著书。他写的《孤愤》《五蠹》《说难》等一系列法家著作,各国国君谋臣争相研读,秦王嬴政以此奠定了统一六国的理论基础。而他本人,从韩惠王起,就不断上书请求变法,四十年间,两代国君均不予理睬。不管是政治地位还是个人境遇,都没有丝毫改观,甚至,为此搭上了卿卿性命。

  出使秦国,死于游说。

  前233年,嬴政再次攻打韩国,韩王安按父辈一贯的做法,向秦纳地,请为藩臣。因为人所周知的原因,韩王派秦王赏识的韩非子出使秦国。可以说,这是韩非子施展才华的一次机会。也是年仅半百的韩非第一次受到重用,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人生转折点。当时秦国虎视眈眈,急于吞并韩国。若他能说服秦王,运筹帷幄,达到两国相安,互惠互利的程度,那韩非子就牛了。

  韩非子到了秦国,嬴政以礼相待。秦王洗耳恭听,韩非子滔滔不绝。但他讲了什么呢?

  其一,怒斥姚贾。

  韩非子出使秦国,目的是为保韩国安宁。但显然,嬴政对此没有兴趣,他要听的是韩非子的法家思想。韩非子立刻滔滔不绝,和秦王谈论《孤愤》《五蠹》,对秦王一一分析如何掌控大臣,为什么要去除五蠹和八奸。他理论联系实际,以秦国当朝大臣姚贾为例子,说他是“世监门子,梁之大盗,赵之逐臣”,以此解说他的学说和思想。

  姚贾原本是魏国人,父亲是个看管城门的小卒。但他本人机智善辩,是个纵横家,出色的辩士。早年在赵国为官,秦王爱其才,施离间计,他于是被逐出赵国,到秦国为官。后来楚、韩、魏、燕四国打算联合攻秦,姚贾自告奋勇出使四国,三年间,说服各国国君放弃同盟,和秦国交好。因此,秦王大悦,拜他为上卿。

  而韩非子把四国联盟的破灭归罪于姚贾,一方面,怒斥姚贾,从出生低贱到国家的盗贼,把他讽刺得如丧家之犬一般,告诫秦王重用这样的人有害无益。另一方面,他揭露说客的本质:弄虚作假,招摇撞骗,借助于国外势力换取私人目的,进而放弃了国家利益。指出纵横家对国家的危害,应该远离驱除。

  先不说姚贾怎样辩驳,单看韩非子,这一番言辞,虽然对辩士的本质有了根本性分析。但姚贾一张利嘴说退了千军万马,缓解了秦国的危机,有利于秦国的统一大业,这一点功不可没。而韩非子,身在秦国,纵论法家思想,起码要对事不对人。即便有实例,也应该确有其事,而结果必然无益于秦国,否则只能适得其反。

  至于姚贾的出生也是一大罪状,更是无稽之谈。连韩非子自己认为,名臣将相出生寒门的多得是。秦王若真按照韩非子的说法,去除儒家、言谈者、带剑者、权贵门客、工商之民等五蠹,妻妾、叔侄、亲信、臣下等八奸,无异于把秦王身边的有用之人一一赶尽杀绝。这不是毁了秦王的统一大业吗?

  其二,先伐赵缓伐韩。

  谈到目前两国的交往和局势,韩非子提出,先伐赵,缓攻韩。秦王当然明白,这不过是韩非子的缓兵之计,且还要借秦王的手,助韩国灭了赵国。这样一来,秦王真的是要一步步走入韩非子的如意算盘内,岂非愚蠢。

  其三,连横与合纵。

  再次,就是对各国合纵和连横的分析,韩非子在《五蠹》中指出,连横是小国依附强国,这是不从国内根本上解决问题,而从外力寻求保障,结果只会加快小国的死亡。比如卫国背离魏国,和秦国连横,不到半年就亡国了。这样的分析,无疑打了秦王一记耳光。设想两人对面交谈,韩非子如果不能自圆其说,巧妙破解秦王的疑心,那秦王设想,一旦战国七雄,参透连横合纵的本质,岂不是人人自强,与秦国为敌,那通过连横各个击破的谋略便要不攻自破了,如此,嬴政后脊梁要冒出一身冷汗。

  君臣交谈,韩非子,或许太直,太急了。而秦王,为人冷静,做事果敢、性情冷酷。他只要领悟到,韩非子劝他做的一切,都不利于秦国时,几乎要恨死,所以,姚贾再添上一把火,便立马把他下了大狱。之后痛下杀手,便不难理解了。再之后,看看《韩非子》一书,感概如此人才,如此可惜,不知何种滋味。

  至此,一场原本可以有所作为的使臣之举,变成了一条不归之路,成为人生的终点。

  韩非子:事以密成,语以泄败

  司马迁在《史记·老子韩非子列传》中说“然韩非知说之难,为《说难》书甚具,终死于秦,不能自脱。”他也一直不理解,写出《说难》的韩非子,何以死在游说之上,他也极为哀叹和惋惜。

  韩非子的《说难》主要论述的就是游说之难,不是才智和口才的问题,而是要准确把握君王的心思。其次“事以密成,语以泄败。而语及所匿之事,如此者身危。”

  这是讲,事情因保密而成功,谈话因泄密而失败。又如果触及到君王心中的隐秘心事,那就会危及自身。而这些,正是韩非子在实际的对谈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。

  看来,在实战中,韩非子缺少经验和谋略。他或许只是个书生,纸上谈兵,洋洋洒洒。真正遇到事情,并没有多少实际的谋算,也没能作出实际上的大事来。很多事情说说容易,真正做出来,就没那么简单了。

  由此可见,四十年间,韩国两代国君均不用他,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的。

  四十七年,韩非子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归于“廉直不容于邪妄之臣”。韩非子不牛,他是廉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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